只有岁月如约而至。
随便写写。

【红尘】



早春三月的扬州城,空气中总带着一点花香。昨夜下了雨,风里就又多了些泥土味儿。

城里的铺子都开了张,街上吵吵嚷嚷的。顺兴客栈的小二刚抹过一遍桌子,就有人进来了。

小二迎上去,问道:“客官住店么?”

“嗯。”男子说:“我要二楼最里间。”

小二有些为难:“最里那间房已经被一位姓孙的公子订下了,您看……”

“无妨。”男子打断了他:“那人我认得,我就住那间,银钱照付。”

说罢他便直接向楼梯走去,小二一时没反应过来,回了神就窜过去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胳膊。

那人回过头,只看了他一眼,目光里似有一把锋利的剑。

小二吓得松了手,连想说的话都忘了。

“多谢。”男人说道,转身上了楼。


敲门声响了两下,接着门就被推开了。

孙殁抬起眼,看到来人,没忍住吹了声口哨。

“我看你倒不像快死了的样子。”孙殣关上门,看着他说。

孙殁笑笑,脸色确实很苍白,说话和平时却没什么两样:“我要是死了,岂不是看不到你这个样子,太亏。”

他靠墙坐着,在孙殣身上来回打量——他穿了件黑色的圆领袍,金线绣的图案,腰带上都嵌着白玉。孙殣很少这么穿,多数都是一身短打,斗笠一戴脸都看不真切,这会儿却实打实像个公子了。

孙殣没理会他的目光,把随身包裹里的瓶瓶罐罐都放到了桌上,示意他坐过来。

于是孙殁挪着凳子坐了过去,孙殣这才看清,客栈的墙壁都被他蹭上了血,整个后背的衣服更是已经洇透了。

孙殣皱着眉,说:“衣服脱了。”

孙殁又轻轻笑了,伸手勾住了孙殣腰带往自己身边拽了一下,没什么力气,孙殣还是往前靠了靠。

孙殁眼前一阵阵发黑,刚刚挺着的一股劲儿现在都卸了,说话声弱得一吹就能散:“师兄……你穿成这样……还对我说这种话……很容易让我想多……”

孙殣一把拽过他的头发,把他要栽下去的头抬起来,飞快地帮他脱下了上衣,看到了后背那条深可见骨的伤。

他把衣服卷起来,说:“你自己咬着吧。”

孙殁皱眉,孙殣已经把一瓶药开了盖儿,说道:“不愿意也行,这是卫应岚的药,你别喊太大声。”

孙殁立刻把衣服塞进了嘴里。


就算孙殁再能忍,这会儿也牙都要咬断了。剧痛让他意识有些模糊,冷汗不断从额头上流下来,顺着他的脸再滴到桌子上。

孙殣熟练地给他止了血,缝上伤口,整个过程时间并不太长。最后孙殣开始敷药缠布条,孙殁才把嘴里的衣服吐出去,有些虚脱地趴在了桌子上。

孙殣收拾了东西,递给他一块手巾。

孙殁没动,闷声说:“师兄,求求你就好人做到底。”

孙殣叹口气,帮他把脸上身上的汗都擦了,连拖带拽地把人弄上床,正要起身,又被孙殁拉住了腰带。

他说:“你陪我躺会儿。”

一句话说得坦荡又自然,挑不出任何毛病,孙殣与他对视了一会儿,最终还是脱了鞋躺到了他身边。

孙殣问:“怎么弄的?”

孙殁说:“没躲开,就扛了一下。”

孙殣偏头看他,孙殁在被子里伸出手,摸过孙殣的手握着,拇指在那些刀茧上来回摩挲,笑着说:“真的。”

孙殣没说话,孙殁继续说道:“是个胡人,叫艾克希安。我对他本来没什么印象,兴许是在凉州见过,不记得有什么过节,他竟然追着我到了扬州,一见面就动手。”

“他惯用长枪,看来不是刺客。招式很没章法,但力量很足,可能是西域的套路。”

“你知道我……很不善于和人硬碰硬。”

哼,孙殣冷笑一声,说道:“学艺不精。”

孙殁说:“已经很精了,要不然也不能活着跑出来。”

他还要再说话,孙殣松开了他的手,给他塞回了被子里,说:“睡觉。”


丑时,孙殣睁开眼睛,旁边孙殁的呼吸声已经很平稳轻缓。

他从床上起来出了门,没有一点声响。


今夜是个晴朗的月夜,寂静的街道上,金发的男人倚着墙,一杆长枪在手里颠来颠去。

突然地,他握紧枪杆,抡起来挡了两下,那些冲他而来的镖偏离了方向,扎在墙上。

但他仍然看不到人在哪里,这种仿佛被蒙着眼睛的感觉却让他兴奋起来。艾克希安笑了,他跑到街上,向四周看了一圈,大声说道:“殁,你这些把戏没有用的!”

他话音未落,一道黑色的人影已经出现在他视野中,艾克希安一惊,还不等将枪送出手,人影消失了。

好快!

艾克希安拧起眉,仔细听着风里的动静。直到听到刀割裂空气的响动,他猛地回头——

闪着银光的匕首就在眼前,他还是晚了!艾克希安心里骂了一句,急忙向后撤,那人手腕一翻,紧逼着他,利刃从他肩膀擦过去,接着足尖点地,一脚踩到艾克希安的枪杆上借力一跃,在空中已将刀换手,顺着刚刚肩膀那道伤斜劈过去,一直砍到了后腰。

鲜血喷涌而出,艾克希安趔趄了一下,拄着枪才没倒下去,他回过身,对上了黑衣人望向他眼神。

那是一双如同野兽一般的眼睛,月光落在里面,只映出了他盯紧猎物时的满目杀意。

“你不是孙殁,”艾克希安咬着牙问道:“你是谁?”

但眨眼的功夫,他面前已经空无一人。

月光铺满空旷的街道,风里带上了血的气味。


孙殁站在桥上,桥下的水摇摇晃晃地向前流去。他抬起头,看着远处黑衣服的男人一步步走过来。

孙殣走到他面前,皱眉道:“出来做什么?”

孙殁笑笑,说:“赏月。”

他伸手勾了勾孙殣的下巴,孙殣没有躲,孙殁凑到他跟前,在他耳边问道:“你怎么没有杀了他?”

孙殣说:“杀他又没有钱拿。”

孙殁笑出声,又问:“那你去找他干什么,给我报仇?”

孙殣没答,伸手要推开他,孙殁却抢先搂过了他的腰。

他呼吸都扑在孙殣耳畔,孙殣一动不动,孙殁和他维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,偏头亲了下他眼角。

孙殣睫毛颤了颤,孙殁说:“师兄,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?”

孙殣等他的下文,孙殁却久久没有说话,他的吻顺着眼睛移到唇上,舌尖舔过唇缝,顶开牙关,和他缠在一起。

孙殣伸手拽紧他衣服,孙殁的笑声从贴着的唇里溢出来。

他声音有点哑,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缓缓说道:

“喜欢你本来不食人间烟火,像天上明月。”

“还是要为我坠了红尘。”


【END】

2019.2.7


写这文循环的bgm是,潇洒走一回(

科普:扬州又称月亮城,最后那个桥是二十四桥。

“但求死看扬州月,不愿生归架六龙。”

“天下三分明月夜,二分无赖是扬州。”

“二十四桥明月夜,玉人何处教吹箫。”

↑都是扬州























评论
热度(4)

© 四四四 | Powered by LOFTER